余永定：如果没有资本管制 金融乱象会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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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必要条件满足之前开放短期跨境资本流动，不仅会“迫使”国内金融体系改革，还会对国内金融体系和金融稳定造成损害

资本账户开放是当前的热点话题之一，但经济学家对开放的条件和时机没有达成共识。近日，《经济日报》记者采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院士余永定。

记者:你总认为从国内外形势来看，很难说中国正处于一个推动资本项目开放的战略机遇期。为什么？

余永定: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国际资本流动的波动性大幅增加，发展中国家的金融稳定受到更严重的影响。一般来说，在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之初，国际资本回流到美国，导致一系列发展中国家的货币大幅贬值。在美联储于2010年11月推出第二轮量化宽松和2012年9月推出第三轮量化宽松后，国际资本流入发展中国家，导致发展中国家货币大幅升值。2013年5月和6月，美联储开始为退出量化宽松做准备，量化宽松导致资本回流美国，发展中国家货币对美元大幅贬值。事实表明，从全球经济金融环境来看，很难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特别是2012年以来，中国获得了一个开放资本项目的战略机遇期。

显然，中国国内经济形势并不支持存在一个战略机遇期的观点。地方政府债务和企业债务飙升，中国总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的比率升至历史最高水平。如果没有资本控制，金融混乱将发展到更严重的程度。

总之，无论从国际形势还是国内形势来看，都很难说中国有一个加速资本项目自由化的战略机遇期。

记者:有人认为资本账户开放可以推动国内金融体系改革。这个理由有效吗？

余永定:总的来说，说资本账户开放可以“推动”国内经济体制改革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弄清楚通过开放哪些资本项目可以推动什么样的体制改革。例如，通过进一步向海外投资者开放a股市场，中国股市的各种缺陷能得到纠正吗？允许企业在海外资本市场和货币市场自由融资能促进国内利率市场化的形成吗？此外，我们必须知道具体资本项目的开放将对中国的金融稳定、经济安全和国家福利产生什么影响，以及我们的对策是什么。

记者:近年来，中国实施的人民币跨境结算对资本账户开放产生了哪些影响？

余永定:自2009年人民币跨境结算实施以来，中国实际上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开放了一些资本项目下的子项目，这些子项目大多与短期跨境资本流动有关。随着人民币国际化，短期跨境资本可以自由进出中国金融市场。

虽然短期跨境资本流动的变化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但不可否认，资本管制的放松是近年来中国短期跨境资本流动大幅增加的重要原因。在正常情况下，套利活动承担了汇率贬值的风险。然而，由于人民币稳步升值，套利活动已成为一项无风险的业务。在实现汇率市场化之前开放短期资本的跨境流动，必然会导致无风险套利。无风险套利活动可以说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对中国没有好处。因此，在必要条件满足之前开放短期跨境资本流动，不仅会“迫使”国内金融体系改革，还会损害国内金融体系和金融稳定。

记者:中国目前有大量的外汇储备，这是否意味着它可以从容应对跨境资本流动的冲击？

余永定:中国经济体制改革任重道远，资本账户完全开放是中国经济体制改革中最敏感、风险最大的改革。一旦中国完全放开资本管制，中国的金融体系将完全暴露在国际投机资本的强大“炮火”之下。尽管中国拥有巨额外汇储备，但中国金融体系的弱点也非常明显。例如，中国居民储蓄存款余额超过43万亿元。如果居民将10%的存款从人民币兑换成美元，将相当于近8000亿美元。如果取消对“个人资本移动”项目的限制，一旦居民将更高比例的人民币存款转换为外币资产，可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因此，资本账户完全自由化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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