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海外工程?马来西亚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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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国。2015年，马来西亚宣布了一项投资规模为720亿美元的五年经济振兴计划。马来西亚政府将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改善交通设施、市政设施、电网和互联网等硬件建设。

目前，中资企业已经出现在马来西亚槟城二桥、吉隆坡安邦城市轨道、吉隆坡污水管网工程等基础设施项目中。尽管其中一些项目的合同价值不大，但正是通过这些小而重要的“战略进入项目”，中资企业在马来西亚打开了数百亿美元的工程市场。只有敲开市场的大门，中资企业才有机会争夺马来西亚-新加坡高速铁路等重大项目。

值得注意的是，所谓的战略项目不仅要问成功或失败，还要问收益。中国企业如何通过战略进入项目开拓海外工程市场，如何实现战略项目的利润？《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深入马来西亚，介绍了“一带一路”系列的第六个系列——一带一路海外项目？马来西亚掠夺者”，这些来自项目现场的经验可能对一些希望利用“一带一路”战略打开海外市场的企业有用。

核心摘要

“在工程承包领域，与业主相比，承包商是一个弱势群体。当时，我们正处于海外市场的扩张阶段，主要目标是建立一个客户群，所以有时我们只能赚取利润，接受苛刻的附加条件才能进入市场。因此，早期阶段的首要任务是如何消化因标准修订而增加施工成本的风险。”

本报首席记者赵一宁在吉隆坡报道

马来西亚槟城的第二座跨海大桥位于槟城海峡南部海域。它是连接马来西亚第三大城市槟城的第二座跨海大桥，全长22.5公里，其中跨海大桥长16.5公里。它是东南亚最长的跨海大桥，也是马来西亚近20年来最大的土木工程项目，总投资约14.5亿美元。它于2014年3月正式通车。

槟城二桥是中国和马来西亚政府合作的总承包项目。中国港湾承担了海上主桥工程和桥梁下部结构及基础工程，这是施工技术中最困难的部分。

在吉隆坡，《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会见了槟城二桥项目第四任项目经理方振儒。他在2009年底接手了槟榔屿大桥项目，当时该项目正处于困难阶段。在合同成本已经锁定的情况下，业主要求提高设计标准。方振如向《21世纪经济报道》介绍了如何通过建筑技术创新解决成本压力，以及参与马来西亚基础设施项目的不同投资模式和可能的风险。

设计标准变化的博弈

21世纪:我刚从槟榔屿回来，采访了槟榔屿二桥的主人。他们对槟城二桥评价很高，称赞它的高质量，认为它达到了世界领先水平。你能介绍一下槟城二桥的施工过程吗？

方振如:槟城二桥项目始于2000年，始于2006年，实际上始于2008年11月，并于2013年9月15日取得竣工证书。

我是第四个项目经理，在2009年底接手了槟榔屿大桥项目。当时，项目处于困难时期，已经进行了将近两年，但设计没有得到业主的批准。核心问题是标准。例如，桥梁的使用荷载是根据中国标准设计的。为了控制投资成本，合资公司采用中国标准，并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设计优化。然而，马来西亚所有者最终坚持使用英国标准。

21世纪:我们以前不是同意按照任何标准设计吗？

方振如:施工标准的变化是由于马来西亚槟城二桥工程管理体制的变化。

在这个项目的开始，它有点像ppp(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模式。起初，它是与当地uem集团的合资企业，后者既是承包商又是经营者。除了跨海大桥的建设经验，CCCC实际上还负责帮助该项目在中国融资。然而，在东盟“10+1”大会上，在得知马来西亚正在修建跨海大桥后，中国政府表示愿意提供一些优惠贷款，该项目最终成为政府框架项目。

该项目由政府主导后，西非经济货币联盟退出了原来的角色，马来西亚财政部牵头成立了马来西亚第二大桥私人有限公司。大多数新的管理团队都是技术官僚。导演是在英国学习的医生，也是马来西亚著名的桥梁专家。该项目也从最初的ppp模式转变为epc模式。

虽然我们已经完成了初步设计计划，包括费用，但新的管理团队要求在合同总价不变的情况下，桥梁的施工标准必须符合英国标准。当时，我们的施工队伍和设备已经进入现场，因为标准变更的问题只能在那里等，如果我们不能工作，就不能形成产值，每天都要花钱。应该说，项目的初始阶段非常困难。

21世纪:港珠澳大桥也是英国标准，与中国桥梁标准有很大不同。

方振如:马来西亚曾经是英国的殖民地，其教育和管理文化长期受到西方的影响。他们也承认中国的标准和技术很好，但中国标准在国际市场上的认可度不高。当然，在一些发展中国家，尤其是接受中国“优贷”或经济援助的项目，都采用中国标准，而在市场相对发达的国家，地方政府在选择中国标准时会非常谨慎，没有法律的保护，因为这涉及到一旦项目出现问题，谁来承担责任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根据英国标准修改设计。

21世纪:虽然中国建造了世界上60%的桥梁，但中国桥梁的设计要被国际市场认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方振如:我记得我刚接手这个项目的时候，业主项目的总经理带来了一大堆简报，都是关于中国豆腐渣工程的新闻报道。他说，我完全承认中国企业在搭建桥梁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和高效率，但也有许多负面消息。他说，槟榔屿二桥的使用寿命必须达到120年，并不是说它不信任中国的标准，因为中国大多数新建桥梁只有20到30年的历史，20到30年没有问题并不意味着120年没有问题。英国标准是全球标准，请原谅我不接受你的标准。

他还说，你和我都是土木工程师学会的成员，该学会是土木工程领域最古老的权威国际学术团体。我们都知道你们现在是epc总承包商，既是设计师又是建筑商。在优化和调整设计时，请理解我们将严格遵循标准。当时我同意他的意见。

21世纪:老板说的也有道理。

方振如:槟城二桥的总造价是14.5亿美元。项目分为两部分，常规部分留给当地企业，如桥面和引桥；当地企业做不到的或困难的部分交给中国企业，即16.5公里的海底部分。水下部分的不确定因素最多，施工环境肯定不如陆地。

21世纪:在马来西亚的这次采访中，槟榔屿二桥的所有者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选择一家中国公司是正确的。如果不是中国公司承担这个项目，项目进度和成本的控制可能达不到目前的效果。但是提高设计标准意味着增加工程成本。如果标准改变了，成本会增加吗？

方振如:双方谈判的主要问题是合同条件的定义，之前已经锁定了价格。合同的成本与条件有关，不同合同条件下的成本是不同的。然而，新业主坚持重新谈判合同条款(根据英国标准)，但价格保持不变。在工程承包领域，与业主相比，承包商是弱势群体。当时，我们正处于海外市场的扩张阶段，主要目标是建立一个客户群，所以有时我们只能赚取利润，接受苛刻的附加条件才能进入市场。因此，早期阶段的首要任务是如何吸收因标准修订而增加的建设成本的风险。

如何解决意外的成本压力

21世纪:标准改变后，从工程的角度来看，哪些是必须增加的硬性支出？

有许多房间。例如，最初的地震荷载标准是475年的地震重现期(地震周期回归数据)，现在已增加到1200年；使用寿命从100年提高到120年；它还包括船舶碰撞设防标准等。桥梁结构会随着荷载的变化而发生很大的变化，并且没有成本补偿。由于该项目是中国和马来西亚之间的第一个政府间框架合作项目，我们考虑了整体情况，最终接受了该项目。毫无疑问，这增加了项目管理的难度，并面临严峻的挑战。

21世纪:据《21世纪经济报道》，CCCC的项目管理和风险管控已经标准化。如何通过项目管理解决成本压力？

方振如:除了严格的管理之外，还要受益于技术创新。我们选择了创新施工技术来解决成本压力。

例如，桥梁常用的沉桩包括钢筋混凝土桩、预应力混凝土桩和钢管桩。其中，混凝土桩的特点是抗压能力强，抗拉能力弱，而钢管桩的韧性强，抗拉抗弯性能好，但钢管桩与预应力混凝土桩的造价相差一倍。因此，我们决定采用具有成本优势的预应力混凝土桩，16公里跨海大桥应打入5000多根桩，这是世界上首次大规模采用海洋桥墩结构。

21世纪:混凝土桩难以建造。这是否增加了槟城二桥的建设难度？

方振如:你去过槟城，这里的海域基本平静，几乎没有什么暴风雨，所以我们认为这里有使用高强预应力混凝土管桩的施工条件。即使如此，从技术上控制打桩质量也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如果精度控制不好，会导致桩开裂。事实上，我们做得很漂亮，解决了高承载力混凝土管桩沉桩的技术难题。通过监测风、流和气候变化确定施工窗口期后，每天最多可打10根桩。

21世纪:你们既是设计师又是建设者。业主认为你使用预应力混凝土桩是为了省钱吗？

方振如:不是，马来西亚二桥私人有限公司执行董事伊斯梅尔博士是桥梁专家。他拥有离岸专业知识和全球视野。如果我们不符合设计标准只是为了节省成本，或者如果我们不为客户创造价值，这种方法就行不通。

例如，在槟城二桥，我们使用了大量的高阻尼橡胶支座用于防震。支座是桥面结构的支撑部分，其作用是将桥面结构上的荷载传递给桥墩和桥台。目前，钢支座在我国桥梁建设中应用广泛，高阻尼橡胶支座还处于起步阶段。一是具有良好的隔震性能；其次，如果不使用橡胶支座，桥墩和桥台的结构将被扩大以满足抗震标准的要求，这无疑将增加成本。因此，使用橡胶支座不仅可以满足国际规范的抗震要求，还可以达到节约成本的目的。

21世纪:橡胶支座在国际桥梁建设中使用得多吗？

方振如:橡胶轴承已经使用了几十年，现在在很多国家都广泛使用，比如英国、德国、美国和日本。槟城二桥的橡胶支座是在英国设计和开发的。马来西亚是世界上最大的橡胶生产国之一，也是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正是因为工程的需求，这也是马来西亚生产、教育和研究合作创新的一个案例。马来西亚是一个小国，但他们可以建造自己的火车、汽车和直升机，并拥有相对完整的工业体系。它的制造业闻名于世。我相信这座桥将在马来西亚的工业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

21世纪:作为承包商，你最终赚了钱，但是你赚了钱吗？

方振如:CCCC集中了整个系统的精英团队参与这个项目，有11个二级子公司。我只能说，就利益而言，每个参与单位在完成后都应该满意，它赚多少钱是一个商业秘密。

如何参与基础设施项目投资

21世纪:吉隆坡正在建设许多城市基础设施，这可能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建筑工地。许多项目采用ppp模式。这是市场理念的选择，还是地方政府在债务压力下不得不这么做？

两者都应该。根据马来西亚财政部发布的数据，2014年，中央政府的债务约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54%，接近政府设定的55%的上限。马来西亚中央政府实施赤字预算已有10多年，因此国际评级机构惠誉(Fitch)在2013年下调了马来西亚的主权信用评级。马来西亚有一个相对发达的市场，并关心它的国际声誉。在2006年推出槟榔屿二桥之前，原本同意中国政府借给马来西亚8亿美元，但最后他们只借了3亿美元，这证明政府对借钱非常谨慎。

在马来西亚的这一轮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中，国家主权的保障已经到了极限，国会不会批准，所以它只能采取其他融资方式来发展基础设施项目。因此，ppp融资模式被越来越多地采用，一些政府责任如建设交通基础设施等以特许经营权的形式转移给社会主体(企业)，从而减轻政府的财政负担。

21世纪:这是否意味着“政府框架”和“现货交易项目”将在马来西亚市场淡出？像你这样的承包商会变成投资者吗？

方振如:市场表现基本是这样的。马来西亚有很多基础设施项目，包括交通、港口等。目前遇到的问题是“资金不足”。除了主权担保贷款，它还可以使用其他融资模式，如ppp模式。但是，对我们来说，ppp模式的风险稍大，因为ppp不仅是一个建设合同，还是一个投资者和经营者，项目的年利润可能只有3-5个点，但最多不超过10个点。然而，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企业很难开展ppp项目，因为现在银行的融资成本非常高。

《21世纪英文报》:研究显示，中国的实际融资成本达到10%，是世界上最高的，央行宣布的名义利率也是6.83%。

方振如:目前只有中国进出口银行将利率保持在3%左右。除非一个好的项目有较高的回报率，否则经营贷款的风险很高，因为基础设施项目的回收期很长。做ppp项目对公司来说是一个借钱的问题，一个大项目会迅速增加负债率。

以CCCC集团为例，该集团提出了“五个企业在中国支付”的战略，不仅作为承包商，而且作为开发商、投资者和经营者。说到钱从哪里来，我们不能为每个项目都借钱。因此，我们也在考虑一种新的融资模式，通过项目融资。

马来西亚有许多项目需要社会投资者的参与。例如，马来西亚最大的项目，马来西亚-新加坡高速铁路(吉隆坡-新加坡)，可能会成为未来最大的ppp项目，我们对此项目非常关注。

21世纪:马来西亚地方政府能借钱吗？

房间是不允许的。马来西亚实行分税制，大部分税收来自中央政府。州政府收入很少，基本上只能维持日常开支，包括教育经费，由中央政府支付。地方财政的唯一收入是卖地，但马来西亚的土地很早就被私有化了，政府没有多少土地，许多地区不能以高价卖地。上述原因导致地方政府融资能力薄弱。尽管如此，马来西亚州政府也希望取得成就。

21世纪:当《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马六甲总督时，他饶有兴趣地谈到了如何吸引投资，特别是希望中国能帮助建设马六甲港。

方振如:中国企业在马六甲投入了大量资金，希望利用马来西亚较低的劳动力成本和较短的运输距离扩大出口。

此外，马六甲州政府希望利用ppp模式建设基础设施项目，包括道路和港口。马六甲环城高速公路已规划多年，但政府没有资金投资，希望引进私人投资，通过收费偿还，或以土地换投资，但这里的土地价值不高。与高速公路相比，港口建设的投资规模要便宜得多，只需要2-3亿美元。虽然目前马六甲的货运量有限，但其战略意义非常重要。

马来西亚地方政府需要建设基础设施，但缺乏资金，因此最近出现了一种称为pdp(项目交付合作伙伴)的新合作模式，其中承包商代表政府负责从可行性研究到施工实施的项目管理。或将政府提供基础设施功能转移到市场化运作模式。

21世纪:这种模式在世界上有先例吗？pdp项目已经实施了吗？

房间:是的，但是很少。目前，吉隆坡地铁1号线和2号线采用pdp模式，总投资230亿林吉特。槟榔屿政府也引进了pdp模式，并在岛内修建了高速公路和轻轨，总板块价值270亿林吉特。目前，有十多家公司参与其中，包括外国公司。我们想尝试与当地公司合作，因为外国公司在pdp承包方面没有优势，主要目的是学习如何做pdp项目。

21世纪:除了pdp项目的运营回报，地方政府用什么来补偿投资者？

方振如:槟榔屿州政府想用土地交换项目，并依靠填海造地。槟城的土地很有价值，除了做项目，它还可以从事房地产开发。总的来说，pdp的周期很长，槟城制定了一个15年的发展计划，一个接一个的填写，一个接一个的推出。

《21世纪》:对于投资者来说，参与国家级基础设施项目似乎有一定的风险，他们应该谨慎进入吗？

是的，在选择项目时最好谨慎。但是，我们应该积极参与，因为地方政府的一些基础设施项目最终可能成为中央政府的项目。

21世纪:近年来，马来西亚地方政府与中国省级政府合作建立了一些工业区。你认为这是一项有前途的投资吗？

方振如:在过去的两年里，广西壮族自治区钦州市政府在马来西亚彭亨州首府关丹建立了一个工业区。关丹是西马来西亚东海岸最大的城市。工业区建成后，计划吸引中国投资，引进一些出口加工制造企业。此外，在“一带一路”的战略框架下，广东省政府与马来西亚马六甲相连，我认为建立出口加工区和基础设施投资应该是主要方向。